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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静风止【原创散文】
来源: 哔哩哔哩      时间:2023-04-25 10:08:52

你说世界上真的会有抹不淡的伤痛吗?我是不信的。或许是人群中一眼瞥见的相似的面容,瞬间将你拉回过去得某个时间,让你想起在那个时间有个人曾跟你比肩畅谈。

时间过得真快啊,睁眼闭眼间一年又一年。小院里的月季是今年开的最后一茬了,零星的挂在干瘪的叶间,没了前些日子招摇的姿态。日子是越来越冷了,起床成了一件难事儿。我在外公家,外公起的早,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楼下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也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大早戏曲频道的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外公拿着镊子从纸盒子里夹住被分成小块的面包虫(ps:大的鸟吞不下,专门剪得),手有些颤颤巍巍的。笼子里的小麻雀蹦蹦跳跳的一张嘴一仰头,不一会也就吃了个七七八八了。听到我下楼的声音,埋怨的说着:你咋不多睡一会儿呢!这一大早的。我傻傻的笑着,说了句该起来了。拿起电水壶,手掂量掂茶几上的热水壶,重的,这水都烧好了。再瞅瞅面前茶杯,茶叶晃晃悠悠的坠到杯底。看来这水开的有一会了。

我和外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我和外婆的关系更亲近些,外婆最疼我了,有什么好吃的总想着留一份给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外婆天天唠叨着:今儿天气热吧,给你钱去卖冰棍儿。饿不饿啊,想不想吃零食啊。西瓜想吃吗,让你外公去小店抱几个西瓜回来。后来呀上学的时间越来越长,放假的时间越来越短,好不容易有点时间都想着怎么在短暂的放假时间好好玩儿了,哪里想着去外婆家瞅瞅呢。再后来啊,再后来一条微信消息滑到桌面上,就将我们划成两个世界了。当时看到消息就觉得血液好像是不往脑子里流了,晕晕乎乎的,都不知道回没回这个消息。记不大清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在教学楼下的长凳上,隔着一根电话线跟妈妈对着哭。


(资料图片)

就像狼来了似的,外婆的身体不好有些年头了,每年总有些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这儿疼那儿痒的都是平常的事儿,那天外婆又喊着不舒服,隔三差五的不舒服,也磨掉了我妈的一些耐性。外公想着既然不舒服咱就去医院看看吧,以防万一呢,推着轮椅推到门口去叫车,等车时还不忘将外婆外套的扣子扣上,谁知道呢,这扣子还没到顶,这口气突然就散了。突然的让所有人都没有缓过神来,这是那天晚上我妈一边哭一边说的,她还说啊,要是早知道会这么突然的离开,前一天就不跟她怄气了,早知道会这么突然,外婆走的前一天问我妈我的近况的时候说想我的时候,肯定会拿出手机打个视频电话的呀。早知道,是呀如果早知道

从我差不多能记得很多事情的时候我的外公就是每天照顾我的外婆,话不多、手上的事儿也不停。每天就是笑眯眯的看着外婆说这个那个的。却也会在谈笑时带上一句:我可不能走的太早了,你可咋办哦。说的很轻,谁也没在意,说的好像又很重,都是沉沉的思绪。外婆刚走的时候啊,外公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怎么知道,我在读大学一年就回来两次,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常驻外公家了。但是经常从妈妈的嘴里听说外公挺好的,每天骑着车去溜一圈买个早餐,跟没事儿人似的。但是总会有些不一样吧。

"哐"的一声,是大门关上的声音拉回有些神游的思绪,外公喊我下楼吃饭的声音尾音还在空中飘呢,我人就到楼下了。今年已经毕业了,但是现在想着考个研究生,所以就在家里准备着,舅舅经常要出差,外公自己在家总要有个人照看一下,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这个重任刚好就落在我的肩上。日常准备午饭、晚饭,早餐一般就是外公去买回来,因为前些时间外公骑车出去溜达的时候被车撞了,有一条腿不能像以前一样活动,骑车也不能去太远的地方,近一点的早餐铺还是可以的。午餐和晚餐也都是我自己看着做的,外公每次都会说你看着弄就行,每次吃饭都会说很好很棒。日子就这样过着也挺不错。

身上的棉衣越来越厚,穿上厚厚的外套就像是天然给人上了一道锁,锁住迈开的腿。外公就坐在藤椅上,每天听着戏曲,听腻了就看看现在热播的电视剧,经常一坐就是一天,就剩吃饭的时候要走到厨房了。我也会经常说着可以早上出去走走,吸吸新鲜空气。外公总会满心应下,出去走走只是不会太久。

在我的印象里外公总是笑眯眯的,不会说什么丧气话。可是时间啊真的会慢慢磨掉一些东西的,外公有时候端着装着大半壶水的电水壶说:你看老了连水壶都端不稳了,微微的颤抖着。有时候坐着晒太阳也会冒出几句:我这个腿啊,越来越走不动了,都得靠着拐杖了。看着电视的时候也会疑惑的看向我:你说这个眼睛怎么就看不清了呢?以前看的那么清楚的。我没回答,我不知道怎么答。

这天外公去同村的老人家的葬礼帮忙,外公写着一手好字,村里但凡有白事外公都会去帮忙。一去就是几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今天天气很好,一大早外公梳理好头发,说要去一个朋友那里可能要晚些回来,虽然没有说但是面上都是愉悦。虽然担心,但还是嘱咐他路上小心,毕竟腿脚有些不方便,路上的车又那么多。一上午我都有点心神不宁的,又不敢打电话怕在路上接电话不安全,但是都十一点过了还没回来,还是忍不住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语气里满是笑意,说是很快回来,我也就放心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人就回来了,笑容满面的,饭也做的差不多了。爷孙俩看着电视吃着饭,外公说这是以前上班时候的朋友,今天去看身体还是很硬朗,还要留他吃午饭来着,但是他回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打电话的原因。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向我说:前几天去的那个葬礼是他的谁谁谁,年龄比我还小上好几岁。去年,谁家的那个谁也去世了,前年谁谁谁也走了,说着说着拿起茶几抽屉里的一个泛黄的小电话本,“我们这些一般大的就剩我们俩了,我年龄还是最大的。”话是笑着说的。我看上面有些电话号码的笔迹都有些年头了,有一个上面是新鲜的笔迹划掉了。

我从来没听到外公打电话给他的老朋友,也没有听到外公接到除了他子女之外的人打来的电话。此刻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人真的好像是停在过去某个时间的,外公的老年机是用来接子女的电话的,打出去的都很少。偶尔不出声音了会让我帮他看一下,电视不出画面了也会让我帮他看一下。遥控器上复杂的按键除了开关机键,应该只有常看的两个频道的号码最常用了吧。想来他的老朋友们也是,科技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便利,他们的一次久违的会面都变的尤为珍贵,不知道下一次在传来的消息会不会是他的离去。电话簿上的电话号码好像不是用来拨打的,他好像变成了一种纪念,当年的会面间他们谈笑着写下手机号码,号码的第一次来电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还不是本人打来的,因为电话簿上记录的都是彼此珍贵的人。陌生的号码被报出,陌生的声音从这小四方盒中传来,来意知晓之后,接电话的人应该会哽咽的叹出一口气吧。忙碌的送别之后自己拿出泛黄的电话簿带上眼镜,用笔轻轻的在电话号码上划出两条杠,再默默放回去。视线重新回到电视上,耳边咿咿呀呀的唱着熟悉的曲儿,也会听不出滋味儿吧。

这话能说的人没了几个了,天儿好像也越来越冷了。

外公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每日都是笑眯眯的,好像没什么大事可以让他挂在心上。可天儿越来越冷,好像给那勾起的嘴角都冻住了。外公不时的会叹息自己的腿越来越不灵活了,眼镜也看不大清了,脸上的笑容不似以前多了。后来我也慢慢明白外公的焦虑是哪里来的了。天儿冷了泡泡脚总是好的,但是外公总是拒绝我给他打水泡脚,但是有时候拗不过,只得同意了。厚厚的秋裤让腿弯曲起来有些困难,外公的袜子磨得有些破损,感觉像是好久没换了。后来许多次我想再让他泡脚他总是不愿意,扭不过也就算了。后来啊,我俩晒太阳的时候,外公聊起他们村里的一个老人,老人大冬天的也不穿袜子,脚踝就裸露在寒风里,被风割的通红。我当时很奇怪啊就问为什么,外公接着说,因为老人的年纪大了,老伴儿也走了,自己一个人这个腿啊弯不了穿不了袜子了。也不能让儿媳妇儿给他穿袜子吧,那多不像话啊。 我也记不得当时听到这个事儿是心酸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也明白为什么外公的袜子总是一双会穿很久,即便柜子里有很多新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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